中小银行需警惕跟随式创新风险

“中小银行要高度关注跟随式创新失败问题。过去20年，有些中小银行未能保持战略定力，盲目跟随大行跨区域扩张、开展同业业务等，期望快速做大、赚轻松钱，最终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11月25日，在新金融联盟举办的“从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看银行业的发展与挑战”内部研讨会上，浙江农村商业联合银行董事长王小龙在主题发言中表示。

王小龙认为，当前的创新热点是线上零售业务，线上零售贷款快速发展，多头授信、过度授信问题逐步显现，风险正在逐步暴露，这是中小银行需要特别关注的风险。

会上，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刘晓春、苏州银行行长助理任巨光也做了主题发言；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及人民银行相关负责人，中国银行业协会副秘书长周更强进行了点评交流。

会议由新金融联盟秘书长吴雨珊主持，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提供学术支持。50多家银行，20多家非银机构共130余位嘉宾通过线上线下参会。

此次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开局起步关键时期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为金融业的未来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指引。金融工作会议提出要建设金融强国，做好五篇大文章，化解好金融风险。我站在中小银行特别是农信社的角度，分享四点体会。

一、国有大行如何在国际上做优做强是建设金融强国的重大课题

过去20年，四大行的存贷款市场份额下降超过20%，这些份额被股份制行和城商行占据了。股份行、城商行一直在外延扩张、设网点，全国农信和四大行的网点没有发生大变化，只是国有大行可以从农村地区不赚钱的地区往大城市，往CBD走。农信社基本上都在当地，网点没减少，赚不赚钱都在本地经营。

国有大行如何做优做强是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它有许多客观上的优势，比如财政性的存款，社保基金、电力、烟草等存款。在带有垄断性优势的情况下，四大行并不是特别有竞争力。从国家的角度讲，四大行能不能在国际上做大做优做强，这是金融强国建设的重要命题。

二、中小银行要高度关注跟随式创新失败问题

这些年，金融创新不断涌现出来。过去20年来，有些中小银行未能始终坚守战略定位、保持战略定力，盲目跟随大行跨区域扩张、开展同业业务等，期望快速做大、赚轻松钱，最终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比如同业业务，同业业务头部的银行在第五次金融工作会议后调整得非常快，但反过来中小银行经常是接最后一棒，以为是创新，以为是好业务，结果变成创新失败。

当前的创新热点是线上零售业务。线上零售贷款快速发展，多头授信、过度授信问题逐步显现，风险正在逐步暴露，这是中小银行需要特别关注的风险。一旦个人出现多头贷款，贷款额度很大，金融机构追讨的成本很高，最后就变成不良。归集起来，这些都属于跟随式创新。

三、高度警惕错把零售转型当普惠金融的问题

现在大家都举普惠金融大旗，在根子上来讲，都认识到零售是能赚钱的，是不错的一项业务。所以大家纷纷在做零售转型，把零售转型当做了普惠金融，我觉得这是特别要注意的。

普惠金融是一项系统性的工程，没那么简单，开始肯定是要做赔本买卖的，要去做基础建设。现在大家以为零售转型能赚钱，举着大旗干，最后会形成一地鸡毛。

我们要思考两个大的问题。第一，如果大行能做小做散，也能解决普惠、小额分散的事，全国是不是只要一家银行就可以了？第二，如果金融科技能解决各种问题，比如风控、信用识别，以后会不会不用办现在这样的银行了，一台机器就解决问题？

事实上，有些互联网性质的银行没有网点，对我们有非常大的启发。但我不认为他能解决社会治理问题，能解决好老百姓的信用风险问题。这确确实实需要思考，如果这两个问题都能成立，银行业未来的业态将彻底颠覆。

四、风险化解的关键是队伍建设和先进引领

这次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特别关注到中小金融机构的风险，放在三类风险第一位。对中小银行来讲，这是很严峻的挑战。从一线做业务的角度来讲，部分政策的合成谬误是要高度关注的。

举两个简单例子，比如现在每一笔不良，如果一定要放大追究，总有一些环节是有瑕疵的，你不断地放大，就可能变成追究违法发放贷款罪。比如按照监管要求，零售业务个人贷款是要写明用途的。绝大多数个人，银行很放心的给他信用贷款，但他要写用途，只有一项好写，就是装修，但其实哪有那么多装修呢？你要去追查，那就是骗贷。

风险化解上，一定要认真总结基层一线的实践经验。浙江农信改革二十年来越走越好，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们采用先进引领，把好的经验复制到差的行社去，让先进行社的高管去管理落后行社，把落后行社的队伍建设提升起来。所以，我们提出一个观点，队伍建设比资本充足重要，如果队伍建设不搞好，只满足资本充足的要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经营到一定阶段的银行机构出现高风险，他的风险处置理论和实践还需要认真研究，特别像全国农信这样的机构。举个例子，大多数落后地区的农信社，有一些经营效益不好产生了风险，但是他在当地的信用很好，存款很多。贷款是由于当地不发达，贷不出去，所以存贷比低。这是什么意思呢？他有的是钱，但又是高风险，按照监管要求需要补充资本。可谁愿意投资呢？又不赚钱，补充的资本是要分红的，所以就是个死循环。

把这些偏僻落后地区的农信社定义为高风险机构，逼着他去化解风险，反而产生更大的麻烦。所以，农信机构作为一个地方性银行，把风险化解的逻辑弄清楚，然后系统性地出台监管政策来化解风险，可能更合理。千万不要一并了之，最后十个小雷变成一个大雷，是很危险的事。